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糯米海豚与露水安娜

糯米海豚与露水安娜

安娜,出生于巴黎伦敦一个可以在镇中心看到成簇美丽花朵的地方,有军黑马车经过带起一片白鸽,抬头虽然不是澄澈的青空,但有可以遮盖污垢的牛奶般的浓雾。“那么,那花朵的颜色是什么?”安娜的瞳孔波澜泛起,晕着丰盈的好奇。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温柔地抚摸,手掌的沉默继而覆住眼前的光线。即便如此,也能看到,指缝间隐约透出的亮,像是大人所说的希望一样微小。“是红色,美丽的红色。”手的主人延展笑意,“和你的裙子一样的颜色。”男人的手粗糙而温暖,男人的脸总有因惰性而不清理的胡渣,男人的话总能化解自己的不安,迷茫与愠怒。这个男人流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日本血液,并擦尽自己被深埋砾石后不止的软弱,告诉自己的话有如誓言的真诚。“钢筋混凝土没有温度,但你的生命有。”——人会在有时坠入深渊,而我多庆幸是你自光明处向我呼喊。安娜于十岁时得到一条与她金色长发相称的红色长裙,男人觉得她穿上去像盛开的花朵。那日他们相似的笑颜如今仍在青草上的墓地旁,让人艳羡他们拥有的美好。男人在病房给安娜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有颗晶莹的露水,它在初夏第一朵红色鸢尾花上要被太阳蒸发殆尽,海豚看见便轻柔地捧起它,将它带入大海。但大海的广袤使得露水无所适从,不自主地分散消失。从此海豚便四处寻找,寻找,寻找到自己的躯体被海水的泡沫冲散。安娜看着男人被夕阳笼罩而泛红光的脸,认真地说:“如果我是露珠,我不会走。”男人笑,“你会走的。安娜。”安娜的语气带着十七岁的执拗与骄傲,“不。我不会走。”像是重复某些不可被污蔑的祷告。男人说,“总有一天,你会变成露水,亲眼去看那些风景。那时我不在,但你仍旧快乐。”安娜不解,“那么你会是那个海豚么。”男人不言。“我的家是什么样的呢?我却把我的家给忘了。在那场地震后家在我的脑子里像是消失了一样。”她小心攥住男人的衣角,睫毛轻轻颤动,“告诉我,告诉我,我的家。是什么样的……”连安娜都惊讶于自己的呜咽,是那场灾难后第一次的哭泣,隐匿的哀恸牵扯心的每一次呼吸。男人再次擦拭自己脸上温热的液体。说:“你的家啊。是个安静祥和的小镇。镇中心种着很多美丽的花朵,还有马车,它们总是很匆忙地路过,于是后面一群白鸽被惊吓地都飞起来了。虽然天空没有北海道一样的蓝,但有可以遮盖污垢的像牛奶一样的浓雾……”那是自己随父母旅游遇难后被男人收养的第二年,男人沙哑的嗓音使得自己感到安全,满足地睡着。男人从未告诉自己他的职业,他的名字。而自己却似乎很被了解,男人甚至可以说出自己已故父母的样貌,也知晓自己真正的家在何处,这让安娜几度猜测自己是否在伦敦见过他,但思虑数遍也毫无印象,男人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度过悠长二十年。安娜收拾男人的遗物时发现一封给自己的浅咖色信封,里面写有一个地址及一张要求在到达那个地方后才能看的照片。她就这么靠站,停站,途径和她裙子一样红的鸢尾花丛和振翅高飞的白鸽。路人或喜悦或淡然的目光。一切都像经历过的那些事一样,转瞬即逝。她拆开信封,拿出照片。上面的年轻夫妻笑得幸福抱着当年的自己。而身旁的被自己捏住耳朵的男人就是那个有着粗糙而温暖的手的男人,是那个将自己从深渊处拉出的男人,是那个会告诉自己的家是美丽的地方的男人,是那个会说“我不在,但你仍旧快乐”的男人。是那个海豚般的男人。安娜想起那时候自己发誓般地说自己不会走。安娜忽然觉得自己拥有着那么多的快乐。安娜笑了。一个揣着相机的男人走上前,对安娜说:“Miss,can I take a photo for you ?”安娜想着当年男人对幼年的她也这样邀请。像是回到从前。然后听到自己说:“Yes.”

露水安娜

露水安娜

安娜,出生于巴黎伦敦一个可以在镇中心看到成簇美丽花朵的地方,有军黑马车经过带起一片白鸽,抬头虽然不是澄澈的青空,但有可以遮盖污垢的牛奶般的浓雾。“那么,那花朵的颜色是什么?”安娜的瞳孔波澜泛起,晕着丰盈的好奇。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温柔地抚摸,手掌的沉默继而覆住眼前的光线。即便如此,也能看到,指缝间隐约透出的亮,像是大人所说的希望一样微小。“是红色,美丽的红色。”手的主人延展笑意,“和你的裙子一样的颜色。”男人的手粗糙而温暖,男人的脸总有因惰性而不清理的胡渣,男人的话总能化解自己的不安,迷茫与愠怒。这个男人流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日本血液,并擦尽自己被深埋砾石后不止的软弱,告诉自己的话有如誓言的真诚。“钢筋混凝土没有温度,但你的生命有。”——人会在有时坠入深渊,而我多庆幸是你自光明处向我呼喊。安娜于十岁时得到一条与她金色长发相称的红色长裙,男人觉得她穿上去像盛开的花朵。那日他们相似的笑颜如今仍在青草上的墓地旁,让人艳羡他们拥有的美好。男人在病房给安娜讲了一个故事。从前,有颗晶莹的露水,它在初夏第一朵红色鸢尾花上要被太阳蒸发殆尽,海豚看见便轻柔地捧起它,将它带入大海。但大海的广袤使得露水无所适从,不自主地分散消失。从此海豚便四处寻找,寻找,寻找到自己的躯体被海水的泡沫冲散。安娜看着男人被夕阳笼罩而泛红光的脸,认真地说:“如果我是露珠,我不会走。”男人笑,“你会走的。安娜。”安娜的语气带着十七岁的执拗与骄傲,“不。我不会走。”像是重复某些不可被污蔑的祷告。男人说,“总有一天,你会变成露水,亲眼去看那些风景。那时我不在,但你仍旧快乐。”安娜不解,“那么你会是那个海豚么。”男人不言。“我的家是什么样的呢?我却把我的家给忘了。在那场地震后家在我的脑子里像是消失了一样。”她小心攥住男人的衣角,睫毛轻轻颤动,“告诉我,告诉我,我的家。是什么样的……”连安娜都惊讶于自己的呜咽,是那场灾难后第一次的哭泣,隐匿的哀恸牵扯心的每一次呼吸。男人再次擦拭自己脸上温热的液体。说:“你的家啊。是个安静祥和的小镇。镇中心种着很多美丽的花朵,还有马车,它们总是很匆忙地路过,于是后面一群白鸽被惊吓地都飞起来了。虽然天空没有北海道一样的蓝,但有可以遮盖污垢的像牛奶一样的浓雾……”那是自己随父母旅游遇难后被男人收养的第二年,男人沙哑的嗓音使得自己感到安全,满足地睡着。男人从未告诉自己他的职业,他的名字。而自己却似乎很被了解,男人甚至可以说出自己已故父母的样貌,也知晓自己真正的家在何处,这让安娜几度猜测自己是否在伦敦见过他,但思虑数遍也毫无印象,男人也没有想解释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度过悠长二十年。安娜收拾男人的遗物时发现一封给自己的浅咖色信封,里面写有一个地址及一张要求在到达那个地方后才能看的照片。她就这么靠站,停站,途径和她裙子一样红的鸢尾花丛和振翅高飞的白鸽。路人或喜悦或淡然的目光。一切都像经历过的那些事一样,转瞬即逝。她拆开信封,拿出照片。上面的年轻夫妻笑得幸福抱着当年的自己。而身旁的被自己捏住耳朵的男人就是那个有着粗糙而温暖的手的男人,是那个将自己从深渊处拉出的男人,是那个会告诉自己的家是美丽的地方的男人,是那个会说“我不在,但你仍旧快乐”的男人。是那个海豚般的男人。安娜想起那时候自己发誓般地说自己不会走。安娜忽然觉得自己拥有着那么多的快乐。安娜笑了。一个揣着相机的男人走上前,对安娜说:“Miss,can I take a photo for you ?”安娜想着当年男人对幼年的她也这样邀请。像是回到从前。然后听到自己说:“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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